《外国文学教程(修订本)/高等学校小学教育专业教材》从当下外国文学研究的眼光出发,以最新外国文学研究成果为依凭,系统介绍了自古代欧洲文学直至20世纪欧美、俄罗斯文学的发展过程和各时期、各国(地区)文学创作成就,以及相互传承与相互影响。
《外国文学教程(修订本)》:
第五章“雷霆的话”(112行),又回到一片干涸的荒原景象,荒原上缺少的水被赋予生命源泉的意义。诗中出现了这样的场面:耶稣遭出卖后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然后复活,重新在他的门徒中行走;寻找圣杯的骑士进入“空无一人的教堂”而一无所获,女巫还施展最后的诱惑试图使他陷入绝境。诗人以此暗示现代人因远离宗教信仰而难以得到拯救。最后诗人借雷霆之口强调“舍予、同情和克制”,暗示改变荒原命运的关键在于人们的内心,只有听从上帝、忏悔和祈祷,人心向善,追求节制,甘霖才会降落,大地才会恢复生机。
这部长诗把“缥缈的城市”伦敦作为西方现代社会的缩影,以“荒原”这一基本意象象征西方文明的没落和现代人精神的衰败,通过呈现信仰泯灭、理性衰落、醉生梦死、诗情画意荡然无存的“荒原”景象,艺术地概括了一次大战之后的时代特征,传达出普遍的幻灭感,从而成为一部表现现代人精神崩溃的史诗。全诗浸透了诗人的忧虑和绝望。艾略特在这部长诗中触及20世纪人类生活中的一个根本问题:在一个丧失了价值标准的社会里,人的生存意义必然受到怀疑,人的出路也必然成为一个不可索解的难题。如果说这片“荒原”还不是毫无希望,还有一条出路,那就是皈依宗教,实行基督教所要求的“舍予、同情和克制”。
《荒原》在诗歌艺术上取得了突出的成就。全诗有一个总体象征的框架,在现代题材的表层结构下,隐含着一个对应的神话结构,在两者的比照中传达出对现代文明的批判。在西方现代的“荒原”上,人们没有信仰,没有希望,醉生梦死,放纵情欲,犹如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诗人以“死而复生”和“寻找圣杯”的神话隐喻了现代人的困境和摆脱困境的路径。
作为一位学者型的诗人,艾略特在这部长诗中大量用典,对某些古代文化典籍和前人作品进行了重新组合或直接引用,如第三章中的诗句“在利曼湖边,我坐下来饮泣”,借鉴了《旧约·诗篇》第137首诗,原诗中“我们曾在巴比伦的河边坐下,一追想锡安就哭了”,表现的是犹太人被新巴比伦人俘虏后思念故土的情景,艾略特套用这句诗,为的是表达失去精神家园的失落感和巨大痛苦。诗中还涉及古希腊罗马神话传说、佛教经典、从骑士文学改编的瓦格纳的歌剧《特里斯丹和伊瑟》、莎士比亚的《安东尼与克里奥佩特拉》、维吉尔的《埃涅阿斯纪》、奥维德的《变形记》和斯宾塞的《结婚曲》等,使之在本诗中获得了新意,取得了独特的艺术效果,也使全诗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
在这部长诗中,艾略特不直接表露自己的思想感情,体现了“非个人化”的创作主张。诗人的情感态度始终掩藏在“客观对应物”的背后,使其诗意的表达取得了“思想知觉化”的效果。
《荒原》中充满丑恶、病态和卑微的意象,如干涸、枯萎、破碎、丑陋、蛮荒、衰老和死亡等,以此隐喻现代文明衰退的历史必然性,使全诗有如一部20世纪的“恶之花”。这部长诗以自由体写成,语言灵活多变,还广泛运用了17世纪玄学派诗歌和前期象征主义的艺术技巧,如抽象、思辨、暗示、自由联想、内心独白以及戏剧的艺术手法;诗句具有跳跃性,众多的意象、场景之间无脉络可寻。这一切使长诗成为象征主义各种技巧的集大成之作,并带有绘画和音乐的特征。
第三节表现主义文学与卡夫卡
表现主义思潮首先产生于德国的绘画领域,起初有一批反传统的画家反对摹仿自然,强调画家要表现自己强烈的内心感受,表现直觉和下意识。艺术上的表现主义后来影响到一些诗人、戏剧家和小说家,他们赞成表现主义的美学原则,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先在德国形成一个文学流派,后传至欧美各国。
从思想上看,表现主义作家们一般都厌恶资本主义物质文明,把资本主义制度的罪恶归结为物质文明的罪过,把机器生产看成现代社会罪恶的根源,把机器视为恶魔般的能够征服人类的怪物。他们的作品大多表现身处喧嚣:混乱、罪恶的城市中人们的压抑、悲哀和忧郁。表现主义作家深受柏格森的直觉主义和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的影响,把直觉看作是认识世界的唯一方法,强调表现人们的主观世界、直觉和下意识,常常用特殊的手法来反映现实世界。